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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初雪

刚到雨村没多久的故事。修正细节后重新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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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在第六次亲眼看到张起灵直接用冷水洗头的时候觉得忍无可忍了。冬天的水冰冷刺骨，张起灵上身就只穿一件背心站在院子里，水不断顺着被打湿的黑发滴落。胖子听到哗啦水声，随声音哆嗦两下后跺跺脚：“小哥果然是铁打的，胖爷不得不服老。”

说话的功夫，外面又起大风。风势强劲，引发一片树木不堪重负的簌簌声响。吴邪看了一眼手机提示：“说是强降温，可能要下雪。”

“不会吧，福建会下雪？”

“毕竟是难得一见的寒流。”

胖子摆摆手：“开玩笑，这才几月份，真要看雪，咱去北京让大花好好招待呗。”

“拿欠条招待？”

胖子瞅瞅院子，决定不和吴邪计较：“你要真看不过眼，就和小哥说说，指不准就听你的了，纠结个啥。”转身回屋前还不忘扯开嗓子冲张起灵喊道：“小哥！记得把你那毯子换成厚点的被子，再垫个电热毯哈，双十一买二送一还包邮的，觉悟性老高的天真早就垫上了，现在就差你了！”

说完后也不在乎张起灵那置若罔闻的样子，小跑着回自己房间了。

吴邪偏头看看胖子的背影，在心里无声叹气。从某种程度上，他是真的羡慕胖子的洒脱。把张起灵带到雨村一起隐居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如果有什么事却藏着掖着的确不够爷们，但吴邪考虑的是张起灵这个身份对闷油瓶的影响。

神秘复杂的张家体系肯定有属于它自身的训练方法和教育模式，就算张起灵所接触的那部分并不算完整，也没办法否认其对于张起灵的影响是深入骨髓的。所以吴邪犹豫了。假设他真的让张起灵去做一些改变，导致原先那些可能有相应目的的习惯消失，会不会对张起灵产生负面的影响。他不得不承认，即便他想要远离纷争，也不愿意让那个强大到堪称奇迹的张起灵变得脆弱，哪怕只是产生一点点的缝隙而已。

正当他在内心斗争的时候，张起灵裹挟着一身寒气进了屋子，当然，头发没擦，还是湿漉漉的。吴邪一把拉住他，裸露在外的手臂和他自己冰冷的指尖差不多温度。

吴邪用空着的另一只手带上大门之后，扯过一条毛巾，走到张起灵面前帮他擦头发。

张起灵很有自觉地低头，吴邪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也没注意到他这个细微的动作。干燥的毛巾吸水性很好，吴邪用的手劲不大，仔仔细细擦过后就已经半干。

张起灵坦荡地盯着吴邪的脸看了一会儿后，又看向侧边吴邪手腕内侧那块光洁的皮肤。他很清楚，从袖口那边往下五公分开始，总共有十七条伤疤。随吴邪动作传来的还有他们共用的洗衣粉的气味，似有若无，很是清淡。张起灵分辨了一下，烟味已经消失得差不多，看来吴邪最近的确是有在好好戒烟。

只不过……

张起灵扣住吴邪的右手，吴邪一惊，毛巾险些掉落在地上，被张起灵眼疾手快地捞起来。

的确，吴邪的手太冷了，指尖冻得有点僵硬，帮自己擦头发的动作都受此影响变得迟缓。

“小哥？”吴邪试探地询问。

张起灵把他的手指尖捏在自己掌心里捂了一会儿后才放开，还不忘把毛巾递还给吴邪示意他继续帮自己擦头发。好像刚才抓着别人手不放的不是他一样。

吴邪满腹狐疑，不明白张起灵突如其来地又在搞什么名堂，转念一琢磨，要搞清楚张起灵在想什么，还是趁早放弃吧，到最后憋得要吐血的还是自己。

头发差不多擦好后，在吴邪转身挂毛巾的功夫，张起灵已经回房间去了，吴邪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也朝自己房间走去。

烦躁让他习惯性地想摸出一支烟，只是这么一来，戒烟又要半途而废，他抓抓头发，眼神一扫，窗外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他推开窗户，果然，下雪了。

不是细碎的小雪粒，而是大片的雪花，在寒风里飘飞打转。偶尔有一片飞到手背上，很快就被体温融化，凝结成水珠滑落。

吴邪记得小时候自己看到下雪还是兴奋的，大呼小叫着在雪地里玩闹，然后再被爸妈拉回家。近些年心态变了，觉得下雪也并不是什么好事，大抵是因为和雪相关的一些记忆都不是什么美好的景象。

在脑海里翻一翻，能想起来的是，是鲜红的血溅到厚厚的积雪上融出一片凹陷，来自体温的热气遇冷变成白雾，眼前苍茫的白色把血迹映衬得格外刺眼。

再久远一点就是他在极寒的长白山上，笨拙地手脚并用，想跑得再快一点，好像再快一点就能追上那个人一样。

尽管只是徒劳。

他开着窗，呼吸间口鼻出来的都是白汽。有人从他身后伸出手，覆在他扣在窗把的那只手上，把窗户关了起来。

他后知后觉地扭头看过去，是张起灵。

冷风好像把他的思维吹得僵硬，不太能思考，于是他木然开口：“小哥，以后天冷了就别用冷水洗头了，怪冷的。”

“好。”

意料之外的干脆。

大概是窗户关了房间逐渐回暖，吴邪的大脑恢复运转，这才注意到张起灵右手那边夹着一团毯子。

那是条浅灰色的加厚绒毯，来雨村前吴邪给张起灵挑的，天气开始转凉的时候，张起灵就一直盖着。吴邪曾经和胖子讨论过，张起灵到底是喜欢这条毯子的颜色还是手感，最后的结论是，应该是没得选就只能盖这条。

现在张起灵正把这条毯子铺到吴邪那床被子的上面。

“等等，小哥你晚上怎么办？”

“我换了被子，胖子买的电热毯也铺上了。”

“哦，行。”

张起灵把毯子铺好后，就径直离开。门被关上，过了几秒后，吴邪把手覆到毯面上，柔软暖和。他突然就特别笃定，即便外面大雪纷飞，今晚也能睡一个好觉。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