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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赤】Life Ⅱ 02

Chapter 02 决心

赤苇京治一直都是冷静的人。从来都是。为数不多的几次失控也都是因为木兔光太郎,这次也不例外。

两人开始交往之后,这还是第一次遇到木兔光太郎的母亲,还是因为陪着自己的母亲来逛街才偶遇的。两位妈妈遇到之后便带着赤苇去了一个咖啡厅,一边喝茶一边相谈甚欢。木兔的母亲,木兔须惠,一个强势而稳重的女人,长发盘在脑后,可以看得出她一丝不苟的性格。木兔那双金色的眼眸就是遗传自她。看着两个母亲就着一些生活琐事以及自家儿子的趣闻聊着,赤苇突然有种罪恶感。

两个男人,这个对于父母来说,是多么大的冲击。但是,即便如此,还是想坦白,父母的态度对于子女们永远是那么重要。

赤苇突然就觉得喉咙好像火烧了一般焦渴,让他快要发不出声音,但是他还是下定了决心。他抬起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母亲,和美似乎有些疑惑,然后赤苇转过头直视对面须惠的眼睛。

“须惠阿姨,还有母亲,对不起。”

“怎么了,这是,突然这么严肃。”须惠显然也是愣了一下,但是随即恢复了从容的表情,温和的问着。一边的和美也放下手里的茶杯,转头看向自己的儿子。

“我和木兔学长交往了。虽然是无理的请求,但是我还是希望得到你们的理解。”

须惠静静地听完之后,低下头半垂着眼帘,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和美也不做声,只是目光转向须惠,似乎也在等待着她的反应。

赤苇从来没觉得等待是这么难熬的事情,不过一分钟不到,他甚至觉得自己手脚冰凉无法动弹。他不知道接下来须惠会说什么,他也完全想不到对策。

须惠重新抬起头,微笑着说了一句:“真是傻孩子,为什么要道歉呢,这哪里是该道歉的事情呢?”

赤苇一愣,看着须惠喝了一口咖啡,像是在回忆着什么,一句一句地说着。

“我和光太郎的父亲从光太郎小时候就因为工作不能经常陪着他,好在那个孩子因为性格开朗朋友很多,似乎也很少感到寂寞伤感,家人难得相聚的时光光太郎也总是活力十足的说着各种各样的趣事。但是遇到京治之后,似乎有着微妙的改变。”

须惠稍稍歪了一下头,如同想到了有趣的事情:“那个孩子说什么没几句都会绕到你身上来,那时候我就想,如果京治是女孩子,那肯定就是恋爱了。我不否认,我是希望自己有个温柔贴心的儿媳妇,但是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不过,我并不感到遗憾。之前有段时间,看着光太郎有些消极,我猜想估计是不是你们闹矛盾还是出什么问题了,但是也不好干预,最近光太郎却恢复活力了,看来我倒是没猜错,你们果然交往了。”

须惠双手交叉,撑着下巴直视着赤苇:“虽然刚刚开始意识到的时候我的确很震惊,但是后来也想通了,京治真的很好,如果对象是京治的话,光太郎还真是个幸运的家伙呢。毕竟,撇开所有的一切,我也只是一个希望儿子幸福的母亲而已。”

赤苇觉得自己似乎被雷击中了一样,他有些僵硬地转过头,和美只是笑笑,轻轻拍拍他的手背,和小时候他偶尔感到无措的时候一样,母亲总能第一时间察觉到,然后温柔的安抚着他。

须惠放下双手,恢复到平常那副女强人的模样。

“但是京治,你们考虑过未来吗?”

“未来?”赤苇刚刚听到的时候并没有反应过来,但是很快意识到了问题所在。是啊,目前的他们可以说的上一无所有,这样的两个人可以走多远,走多久。生活中还有各种考验在等着他们,各种压力无可避免,到时候他们该怎么应对。

“也不用这么担心。”须惠伸出手,轻轻摸了一下赤苇的脸颊,“京治的话,我相信你可以做出正确的判断,我担心的是光太郎,这个孩子从以前开始就是一腔热血地做事,也不是说不好,但是,太凭借自己的感觉做事,很容易迷失自己,尤其在面对关乎人生方向选择的时候。人啊,还是要前进的。停滞在原地是很可怕的。”

“所以,我家光太郎就拜托你了。”

 

那天和须惠的谈话赤苇一直没有忘记过。他设想过和木兔的未来,两个人会一直一起走着一样的道路么,之前赤苇一直犹豫着,他知道木兔的性格,木兔的话一定不肯放手的,但是现在的他明白了,这样是不行的。他和木兔两个人迟早会走上不同的道路。木兔有着先天的身体的优势,而且对排球也是那么热爱,他很有可能走上职业排球选手的道路。但是赤苇对自己的定位也很明确,自己并不会选择职业排球选手的道路,那不是凭单纯的兴趣和喜爱可以做到的事情。

在考虑了良久之后,他最终在志愿书上填了另一个大学,那个大学优势专业是设计。赤苇重新评估了一下自己,最后写完所有信息之后,他感到似乎心里面有一块大石头落下了,但是却莫名的空虚。

这下怎么和木兔学长说呢。

赤苇向后靠在椅背上,用手臂挡住眼睛,苦笑了一下。

 

 

真正说出口的时候,木兔和他所想的一样震惊了。

“赤苇,你开玩笑的吧。”木兔惊慌失措,根本无法接受。

“木兔学长,这个是真的。我要去那个大学念设计专业。”

“可是,可是,可是…我想和赤苇一起打排球啊,我想一直一直和赤苇在一起啊!!!”木兔竭尽全力地,似乎想说服赤苇,但是却不可抑制地连声音都染上了哭腔,微微颤抖着。

“… …”赤苇真的不忍心看到这样的木兔,他甚至想习惯性地去安抚他,但是不行。如果这样的话,两个人都无法前进了。

“木兔学长,你要知道,我不可能一直打排球的,你和我不一样,你完全可以在排球场上继续作为王牌活跃,我却必须要考虑自己应该走的道路。”赤苇尽量的让自己用往常一样冷静的语调。

但是木兔似乎拒绝接受。木兔用近乎粗暴的大吼打断了他:“我不明白为什么要分开啊!那我也不打排球了行不行!!!”

赤苇瞪大了双眼,他没有预料了自己的选择对于木兔有着这么大的影响,甚至让木兔彻底失控。真是糟糕的局面。别人的话,一时冲动可能冷静下来就没问题,但是木兔不一样,他是彻底的行动派,以赤苇对他的了解,现在的木兔甚至可能去直接申请退部。

这个是绝对不行的。

必须阻止他。

“ 不行。”赤苇用近乎冷漠的声音给出了回答。“木兔学长你真的太任性了。这样不成熟的你能做到什么,还是说没有我你什么都做不到?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木兔学长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木兔彻底安静下来了。

不寻常的安静。

木兔的肩膀垂了下来,赤苇看着他的表情,悔意渐渐蔓延上来,赤苇知道,自己真的是伤到他了。

木兔似乎是想扯出一个笑容,但是太勉强,简直比哭还难看。赤苇想要去说点什么去安慰他,但是一时间却什么说不出。

木兔用低低的声音说着:“是啊,我一直以来都依赖着赤苇啊,赤苇一定很辛苦吧。”

“不是,我…”赤苇想辩解一下,但是随即又被打断,木兔带着赤苇从未见过的表情用着赤苇从未听过的语调:“对不起啊,赤苇。”

赤苇如同掉进了冰窟,他根本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他觉得自己的大脑似乎被冻住了,想转动,想要方法去解决这个太过于糟糕的局面,但是根本没法运转。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木兔擦着他的肩膀离开。

然后,他感到了液体从眼眶里不可抑制地涌出,流到嘴角,流进嘴里。

带着咸味的,苦涩的液体。

 

 

木兔第一次知道心脏原来可以这么痛。赤苇说要去另一所大学的时候,他觉得似乎被背叛了,他无法抑制地发脾气,随后赤苇那句对自己失望,却让他感到恐惧和绝望。

自己能做到什么?

这个问题在之后的几天里面一直困扰着木兔,他几乎进入了混乱的状态。直到刚刚卸下排球队主将职位的江崎把他从宿舍里硬是拉了起来,往监督办公室走。一路上看着浑浑噩噩的木兔,江崎咬了咬后槽牙还是没忍住,在半路停下来,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你小子快给我回神,这幅鬼样子太吓人了。”木兔挨了一巴掌,却还是不吭声。江崎看着这样的木兔,终究还是不忍心,放软了语气:“到底发生什么了,说出来,你这个单细胞脑子不够用,我姑且还能给你出主意。”

木兔静默了半响,慢慢地说着:“我让赤苇失望了,没有赤苇的话,我真的什么都做不到了。”

哦天,这可恶的消极模式看来赤苇都没办法了。江崎觉得自己真不该多问的。

但是,想到接下来的事情,江崎怎么都要让这个家伙振作起来。唔,对付单细胞还是用单细胞可以理解的简单思维吧。

他想了想,给出了一个最简洁的答案:“那就去做你能做的。别让他再失望了。至少告诉赤苇,你可以做到。”

木兔抬起头,显然还是有疑问。

“职业排球队的星探来找你了,想找你进职业队。”江崎单手叉腰,看着木兔:“你是想继续无意义的消沉,还是去做你能做的事情。木兔光太郎,选一个。”

木兔握紧了拳头,皱起眉头,江崎在一旁等着他的回复。在江崎等到决定再给他一巴掌的时候,木兔下定决心,看着江崎回答:“我去。”

江崎挑起一边眉毛:“要去国外集训的,而且考虑到你还是学生,学业也要转到那边的大学继续完成,至少三年。你考虑清楚了?”

沉默了几秒,木兔说:“我去。”

这下江崎有些不可置信了,“喂,小子,三年哎,你知道三年会有多少变化吗?赤苇到时候说不定…”江崎突然停住了,他确信他看到木兔在动摇了。即便如此,木兔还是笑着,用着带着颤音的声音说着;“是啊,到时候赤苇可能都有了一个可爱的女朋友呢,嘿嘿,可是,即使如此,我还是想让赤苇看到一个足够强大的木兔光太郎啊。”

真的,这么勉强就不用笑了。江崎看着这个仅仅只相处了一年,但是其实还是很欣赏的后辈,叹了一口气,拍拍他的肩膀:“你可以做到的。”

 

又是一年毕业季啊。赤苇看着头顶纷飞的樱花,拿着毕业证书默默的发呆,直到浅羽凉走过来的时候才回神。

“恭喜前辈毕业,还有被顺利录取了。那个大学的设计专业要求可是很高的,不愧是京治前辈。”

“是啊,毕竟什么都没想,就这么全身心学习了啊。”就算被母亲告知木兔在三个月前已经离开日本,当时的他也只是笔尖停顿了一会儿,随即又一如既往地复习。

浅羽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赤苇的那一丝情绪,他走上前:“京治前辈,待会儿我请你喝杯饮料吧,算是小小庆祝如何?”

赤苇笑笑:“好啊。”

 

看着安静地喝着红茶的赤苇,浅羽试探性问着:“京治前辈,你,会等着木兔学长吗?”

赤苇顿了一下,随后放下茶杯。

他转头看向窗外,正好有一架飞机飞过,留下一道痕迹。

真是好天气啊。

赤苇重新拿起茶杯,在把茶杯送到嘴边的时候,他抬起头,看着浅羽,淡淡的笑着。

“我不会等他的,我会继续往前走。”

 

这样的话,假如可以再次相遇,无论到时候两人各自情况如何,我们都能坦然面对了吧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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